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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人与海(8)

就在这时,他看见前面有只军舰鸟,正张开长长的黑色翅膀,在天空盘旋。它突然斜身向下,侧身偎在后掠翼上,随即又兜圈盘旋。

“它抓到什么东西了,”老人大声说,“它不是漫无目的地瞎找。”

他向那只鸟儿盘旋的水域,缓缓地、稳稳地划过去。他不慌不忙,让钓绳始终保持垂直,只是稍稍加大了拨水的力度。他要利用那只鸟儿,速度自然要快一点儿,但是他依然确保自己的操作有章有法。

鸟儿飞到高处,又开始盘旋,双翅纹丝不动,接着,它猛地俯冲下来,就在这时,老人看到飞鱼纷纷蹿出水面,拼命逃窜。

“海豚!”老人大声说,“大海豚!”

他 把两只桨靠在船上,从船头底下拿出一根细钓线。钓线的一头绑着一根铁丝和一个中等大小的钓钩,他往钓钩上挂了一条沙丁鱼做鱼饵,然后把钓线垂到船舷外,把 另一头牢牢地拴在船艄一个螺栓上。接着,他又把鱼饵挂在另一根钓绳上,盘起来丢在船头的阴凉处。他回过头来,一边划船,一边望着那只在水面上低低地搜寻的 长翅黑鸟儿。

他正望着,那只鸟儿又侧着翅膀,打算俯冲,结果只是在飞鱼后面胡乱拍打着双翅。老人看到前方的水面微微鼓了起来,一些大海豚躲 在竞相逃命的飞鱼后面。飞鱼跃起逃奔时,海豚便在水里抄近路紧随其后,只等飞鱼力竭落水,便火速冲过去。这群海豚还真多,老人心想。它们四散分开,布下大 网,飞鱼根本没有逃生的希望。那只鸟儿也没有成功的机会。对它来说,飞鱼的体型太大了,叼不走,更何况,它们的速度太快了,根本追不上。

他看着飞鱼一再蹿出海面,那只鸟儿一再重复它的动作,一再无功而返,心想,我眼睁睁地看着鱼群溜走了,它们游得太快太远。不过,搞不好我会捉到一条掉队的,没准,我的大鱼就在它们中间呢。我的大鱼肯定就在某个地方。

抬 眼望去,陆地上空的云彩像重重峻岭,海岸在青灰色矮峦的映衬下,成了一道绿色的长线。海水一泓深蓝,深得几乎发紫。老人低头俯视海水,只见蓝紫色的水流 里,有些浮游生物,如同点点落红,在太阳的照射下,变幻出奇光异彩。他注意着几根钓绳,确保它们笔直地垂到看不见的深处。这里有这么多浮游生物,这让他很 兴奋,这就意味着此处有鱼。太阳越升越高,映在水中的异彩预示着好天气,陆地上空的云堆也在宣告同样的信息。但是,那只鸟儿已经飞得很远,几乎看不见影踪 了,水面上冷冷清清的,只剩下几簇被太阳晒成黄褐色的马尾藻,还有一只僧帽水母,在小船边鼓起它那流光溢彩的紫色浮囊。起初,它侧着身子,随即又扳正过 来,像个无忧无虑的气泡,快乐地漂浮在水中,一码长的紫色触须拖在身后,毒性可以致命。

“水母,”老人说,“你这个荡妇。”

他 一边轻轻摇着桨,一边低头朝水下望,看见一些跟水母的触须一样颜色的小鱼儿,在水母的触须中间来回穿梭,水母顺水漂浮,小鱼儿便躲在气囊的影子底下钻来钻 去。它们可以不受水母毒性的影响,但是人类不行。如果水母的触须缠住钓绳,把毒液留在上面,老人一旦接触这样的钓绳,手臂和双手就会肿起一道道的印痕,就 像碰到毒藤或毒葛,只不过水母的毒性发作得更快,伤口像被抽了一鞭子那样疼痛。